漫畫家大雄在2010年聖地牙哥國際動漫展上。（攝影／李健）
文 ◎ 華明
今年暑假，中國大陸五部國產動畫電影集體亮相卻遭遇票房一片慘敗，「紅色經典」動漫更是血本無歸。而進口動漫片則是票房火爆，令輿論大譁，為何大陸國產動漫與國外動漫片對決，如此懸殊及慘烈？中國動漫天王郭競雄指出，大陸真正缺失的，是沒有了文化精神及精神內涵。
巨資扶國產動漫片 遭遇慘敗
7月8日到8月11日，中國電影史上破天荒第一次，五部國產動畫電影同時亮相：《藏獒多吉》投資6000萬、票房135萬元；《魁拔之十萬火急》，投5500萬、收350萬元；《兔俠傳奇》1.2億、收1600萬元；加之《摩爾莊園冰世紀》和《賽爾號之尋找鳳凰神獸》，票房總共不足8000萬元，慘不忍睹。
「紅色經典」動漫更是血本無歸。如為中共建黨90週年獻禮的《西柏坡的故事》，投資4200萬，卻沒敢公佈票房，只說「很差」；製作粗糙的耗資2100萬的《雷鋒的故事》，只靠在央視播出，賺取政策津貼回報。
可是反觀進口大片，則是票房火爆，《功夫熊貓2》5億元，《藍精靈》4億元，《變形金剛3》更是超過了10億元票房。令輿論大譁，為何國產動漫與國外片對決如此慘烈？
上世紀末，《鐵臂阿童木》、《一休和尚》、唐老鴨等動畫片爆紅中國，自2004年胡錦濤掌政，當局試圖改變國外動漫一統天下的局面，投入上千億巨資，並給予國產動漫各種優惠，在中國掀起一股動漫熱。當時大陸只有三家原創動漫企業，7年後達到了3萬家，去年大陸取代日本成為世界第一大影視動畫生產國。
然而，去年生產的22萬分鐘國產動漫，絕大部分被業界指是「粗製濫造的垃圾」，有的被揭露幾乎照抄外國卡通片。業內人士指，如今大部分動畫公司倒閉，「沒有倒閉的只能說是特例」。不過據報導，北京力撐國產動漫政策不變，將再砸數千億巨資，支持國產動漫。
國產動漫病在哪裡？
國產動漫為何競爭不過進口動漫片？著名動漫畫家郭競雄接受《新紀元》採訪時表示，在國際市場上，中國動漫畫都是學習日本和美國的，學得還不像，技術也不高，劇情還沒有內涵，同時喪失了民族特色，市場反應自然不行。
而在中國，有3億多青少年市場。中國政府為了保護國產動漫畫，限制日本和西方的動漫畫在中國播出，但是盜版隨處可見，青少年自然願意觀看那種更人性更有商業空間的外來動畫，而不願看國內那種說教性質和尷尬搞笑的國產動畫。
郭競雄出生於吉林省長春市，曾獲漫畫界「奧斯卡」法國昂古萊姆漫畫節特別大獎，成為簽約歐洲最大漫畫出版公司的首位中國人，被大陸媒體譽為「動漫天王，中國30歲以下出版圖書最多、最年輕的大學教授，百萬身價的漫畫家。」但因為修煉法輪功而橫遭到中共當局迫害，在2008年被迫離開故土，開始在美國謀求發展。2010年3月，郭競雄獲得紐約ICONF29漫畫展兩項大獎。
他說，美國的《功夫熊貓》為何在中國很風靡？因為它巧妙的運用了中國元素，包括之前的《木蘭》，用中國的材料炒了一盤美國的菜。但傳達的還是美國精神，就是那種自強自信的，弱者成為強者的過程。
郭競雄表示，任何一種文化的背後所依託的是這個民族的性格和精神信仰。如果這個民族的魂魄都丟了，剩下一個會勞動的軀體，那早晚也會行將就木。從這個意義上說，國產動漫不是病，那是死症。
大陸動漫片曾有過閃光時刻
不過，郭競雄介紹說，大陸動漫片並非全無閃光的時刻：「50至60年代，大陸推出很多優秀的有代表性的動畫片，例如《牧笛》、《小蝌蚪找媽媽》、《大鬧天空》都很傑出，在國際上影響很大，技術上也實現了把中國的水墨畫拍成動畫片的先例，在當時世界上無人能及。
「而且，大陸的動畫短片甚至比迪士尼的更有成就。當時的作者都是齊白石這樣的國畫大家。那時的動畫也不叫動畫片，叫美術片。上海美術電影製片廠當時非常有名。」
郭競雄表示，中國第一部國產動畫是30年代的《鐵扇公主》，採用了很多京劇表演的藝術手段，不很成熟但很有特點。中國最早在創作思想上體現了人和自然相容共生的思考。水墨動畫、剪紙片、木偶片都非常先進，那時候日本人是要向中國學習的。
但不幸的是，到了中共掌權後，特別在60年代的文革期間，這些創作藝術家死的死，逃的逃，這樣優秀的作品也就沒有了。直到文革後，大陸有個「痛定思痛」全民反思的時期。
在80年代初，大陸出現了一個動畫創作的復興期，郭競雄說，當時思想解放，人們開始真正認識世界，對外來文化的思想比較接受，也創作了很多很長而且優秀的有哲理的動畫片，例如《三個和尚》等，如同很多其他學科，大陸當時又有發展振興的姿態，但隨著89年學生運動被中共鎮壓，這種創作意識很快就消亡了。
外國動漫各具特色
郭競雄介紹說，在這個世界上有影響力的動漫文化有幾種，美國、歐洲和日本，各具不同的特點。美國以動畫為載體，向世界傳播美國精神，自由、平等、博愛的民主理念。它的文化市場商業運作很成功，動畫市場很大，主要是好萊塢電影，其定位標準就是一家人一起去看的電影，有票房，有周邊產品，還有強勢的推廣。
日本動漫畫市場也非常成熟，但是現在也在縮水。日本動漫畫主要是集中在青少年市場，關注青少年的成長，關注對人類命運的思考。日本的動畫裡一直承載著日本的文化心理、憂患意識和自強精神。
而歐洲動漫畫，要比美國和日本的都深刻一些，更關注人性本身，人和人類社會，來自何方？去向何處？現在何為？但是沒有美國和日本那樣具有商業可操作性，所以往往屬於小眾市場。
郭競雄表示，這些外來動畫有著非常明顯的特點。無論是製作者還是編劇，都是來自民間。沒有任何一種政府行為，所以他們更能代表人民本身的思考，更具備其民族本身的特點。
中國做漫畫 首先要揣測「聖意」
可是中國的動漫畫，郭競雄表示，實際上是一種政府行為，是政府來掌握財政和輿論腔調，並最終決定如何投放市場，政府的干預太多，基本上佔90%的比例。
郭競雄說，中國號稱自己做漫畫出版，其實出版很不自由。敏感詞自然不用說，在選題上也有很多要求。連科幻的都不能太科幻。只能做歷史題材，這才很少犯禁。相對於各國漫畫的自由選題和個性創作，其實在中國可以出版的漫畫範圍已經是很狹窄了。
他表示，美國的漫畫角色的生命有的長達一個世紀，那是在商業化前提下發揮你的個性化。「比起法國的完全自由個性和日本漫畫人物的生命會和作者一起死亡相比，目前美國是我看到的最健康最有效果的運營機制，能夠代代相傳。」
他總結道，在中國做漫畫，揣測「聖」意是第一位的；在法國做漫畫，揣摩自己是第一位；而在美國做漫畫，揣測民意是第一位的。這就是藝術家創作心態的差別。
中國文化是神傳文化
但是，怎樣才算是弘揚中國文化？是把中國古典名著做成漫畫在美國出版，還是用漫畫這種文化載體講述中國現在的故事？究竟如何界定「中國人自己的漫畫」？
郭競雄表示，「其實等於是在問我什麼是中國傳統文化。文化是在歷史上慢慢形成的。中國傳統文化有別於其他民族文化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中國是神傳文化，而西方是信神的文化。」
他說，回答得直白點，把四大名著做成美國漫畫就是弘揚了？那要看你怎麼來看四大名著，記得我小時候是被要求批判著看的，四大名著都做了大量的刪節，把靈魂抽走了，剩下骨肉給你看。
中共曲解古典名著
郭競雄說，比如，《水滸傳》是一部有大量宿命色彩的小說，冥冥之中有定數，並不僅僅是農民起義反壓迫的故事。《紅樓夢》是破孽化癡，洞悉因果的故事，並不是青年男女反對封建禮教追求自由婚姻的故事。《大鬧天宮》動畫片取自《西遊記》，全書是講妖猴野性難馴，最後歷經磨難修成正果的故事，不是斷章取義的表現反封建「造反有理」的故事。
然而在大陸，近60年來，他說，對中國神傳文化有相當大的曲解。中國的傳統文化是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文化，不是戰天鬥地其樂無窮的文化。中國的傳統文化是在歷史的經驗中沉澱下來的神傳文化，例如沒有關雲長，我們對義的理解就不是那麼充分。沒有岳飛的人生經歷，對忠的內涵就少了一層。中國有上萬條成語，每個成語都是真實的故事。
文化精神缺失 民族魂消失
郭競雄認為，大陸真正缺失的是，沒有了文化精神，沒有了精神內涵，說明確一點，就是沒有了信仰，這是過去60年的人禍造成的。
中國社會現在也說弘揚傳統文化，但其實是對傳統神傳文化更進一步的破壞，把文化變成商品，把傳統文化做為歌功頌德，塗脂抹粉的手段，他說，就像給一個妓女穿上旗袍去拉客，會讓人認為穿旗袍的都是妓女。你說這樣的破壞是不是更可恥？
郭競雄表示，身在海外，回望中國，那是一片熱鬧的文化廢墟。誰也代替不了中國的傳統文化。我們只能去尋找。能堅持尋找的人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說，文化的力量其實是民族最寶貴的資源。世界上有四大文明古國。但是誰也不認為現在生活在埃及的人代表著古埃及文明。現在的伊拉克人也不知道什麼是巴比倫文明。但是猶太人，2000多年到現在還沒有一個自己的國家，但這個民族依然堅強的存在著，這就是它擁有了文化的力量，而迷失文化的國家，即便有國土和人民，卻等於沒有了凝聚在一起的靈魂。◇
大雄作品《出落蒼穹頂》。
大雄作品《紅眼石獅》。
大雄作品《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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